戒赌之桥

新沂市窑湾镇旧时有桥，名曰“戒赌”。桥在东门外圩河之上，长15米许，宽约7米，独拱，以青砖与块石砌成，桥面铺设青石板，两侧有青石栏杆。“戒赌桥”三个大字，镌刻在桥南石栏上。桥北立有碑石，镌文曰：“赌足以伤身败德，本为牧猪奴戏，嗜之者不祗（只）误事败财，而人格且多因之堕落。宜深戒之。——渤海张华棠题。” ) ]  U& A) _; u" | " j8 O) t/ ]# @7 }+ T9 ]    张华棠，何许人也？冯玉祥将军所部国民军骑兵第一师师长，渤海（今天津市大港区）人氏。张华棠忠实于冯玉祥将军爱国爱民的军事思想，治军甚严，1931年率部进驻窑湾镇，驻扎3年，办了不少好事，戒赌桥即其一。窑湾人民至今称颂并怀念其人。窑湾镇位于京杭运河之阳，旧时为邳宿错壤，绾毂津要，据史志记载，“繁富甲两邑，大腹贾辇金而腰玉，倚市之女弹筝踮屣，有扬镇余风。”素称“小上海”。桥以“戒赌”名之，可见其时其地赌风之盛。嗜赌而成风，可见染恶习者之众，非强制手段或一纸禁令所能止之，须得晓之以理，教之以方。寓教于修桥筑路，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方法。试想，过往行者经此桥，自当引以为戒；而若为嗜赌之徒，内心能不怦然而动么？ 3 {" e/ M2 P& ~/ E. m- S     碑文寥寥35字，道尽Dubo之害：伤身、败德、误事、败财，乃至人格堕落。“宜深戒之”，谆谆告诫，情词恳切。牧猪奴戏，指Dubo，典出《晋书·陶侃传》。陶侃，字士衡，东晋庐江（今江西九江）人，初为县吏，渐升至郡守，都督八州诸军事。他勤慎吏职，厌恶饮酒Dubo，部下有“以谈戏废事”者，他命令把“酒器、蒱博之具，悉投之于江”，并且说：“摴蒱者，牧猪奴戏耳！”由撰文及用典观之，可以断言，张氏乃一儒将。后来证实我的判断无误，张华棠早年毕业于南开中学，考入中央陆军大学，从此开始他的军事生涯，南京解放前夕迁往台湾，又卸下戎装，任台北某中学地理教师，直至1972年病故。     不久前，因事枉道至窑湾访友，欲寻戒赌桥，已不可得。唯闻年逾古稀者犹记当年流行的民歌中，有一首叫做《送房歌》，行婚礼时所唱，内容关乎张氏华棠，不妨录之于此。歌曰：“这杯酒，敬新郎/骑兵师长张华棠/修马路，盖茅房/江西会馆设学堂/推乱冈，平乱冈/到处栽些柳树秧”。有人说，这首送房歌本是为张华棠而作，张华棠与徐新茹女士（宿迁籍）在窑湾举行婚礼，正是张华棠率部进驻窑湾的第二年，即1932年。歌词通俗如话，唱出窑湾人民的真情。乱冈，即乱葬冈子，或称乱坟冈，旧时无人管理任人埋葬尸首的土冈子，现在很难见到的了。 $ D5 |1 \6 n! H! z     岁月流逝，转瞬几十年，而今桥毁人非，只是“牧猪奴戏”不绝于世，赌风禁而复起，伤身败德之类事情屡屡发生，其中有普通百姓，亦有身居要职者。想起来，能不感到愧对张氏华棠当初的良苦用心么？ 8 i* T+ K' x, [$ x9 D    近日有幸见到运河高等师范学校孟庆民先生（故乡在窑湾）所珍藏而摄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戒赌桥碑文照片，字迹清晰可读，然而同时获悉此碑在桥毁以后落入圩河中，扒河泥积肥时被打捞上岸，碑石长约90厘米,宽60厘米，而后则不知去向，深感遗憾之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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